可张了张嘴,忽然想不出词了。
毕竟这两天来,诸如此类的话他说得太多了,以致于此刻词穷。微微叹息一声,他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随后便是脚下一阵剧烈颤抖。
是北门!
霍然转身望着对面的北门方向,守将面色惊疑不定了片刻,很快便有道兵神色慌乱地前来禀告。
“将……将军!不好了!”
“北门……北门有一段城墙被轰塌了!”
高城坚墙,除非上三境的强者出手,否则就算是六境大能也不能轻易摧毁。
可现在……竟然垮塌了
南门守将有了一瞬的愣神,等收回心神后,顿时神色急切地抓着那道兵,喝问道。
“幽蛮,可借机入城了”
被巨力抓得筋骨差点碎裂的道兵,强忍痛苦赶忙道。
“将军勿忧,幽蛮并未大大举攻城。”
没有
南门守将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围而不攻,这些幽蛮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当真要将这阴平彻底轰平”
那墨家造物杀伤力可怕归可怕。
可要想彻底轰平一座城,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墨家造物固然强大,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靡费甚大。
破罡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眼下这墨家的新造物比破罡弩更加强大、可怕,使用起来必然消耗巨大。
他就不信了,就凭幽州这苦寒之地能支撑一日、两日,难不成还能支撑半月、一月
想到这里,他心中稍稍一安。
“再坚持坚持,要不了多久,这‘轰天雷’应该就能停了。”
这墨家新造物所有人都不知其名。
只是这东西动辄有如惊雷炸响,故而以轰天雷称之。
“等到雷声不响,届时真刀真枪地拼杀一番,才是决胜之刻!”
……
九月初一,镇辽军依旧围而不攻,只以‘轰天雷’肆虐阴平城头。
初二,亦如是。
原本信心十足的南门守将没等到镇辽军的炮声停歇,却等来了一小段城头的垮塌。
尽管他及时出手救下了几名在那一段城墙布防的道兵,可事发太过突然,也仅仅如此了。
整整一曲道兵,随之被掩埋其中。
“该死!”
这般咒骂一声,他赶紧一面严令城头守军披甲操刀,以防镇辽军借机攻城。
一面招呼人手前去挖人。
只可惜随着一块块砖石被迅速搬开,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片猩红的血肉模糊。
甚至就在他们现身的这短短片刻之间,又被那‘轰天雷’带走数人。
“将军!再带我们出城杀一次吧!”
这连续几天下来,一批批道兵被补充上城头,可这城头之上却仿佛一张怎么填也填不满的深渊巨口,将他们吞噬其中。
说话那道兵算是气运不凡,竟是生生挺了过来。
可谁都知道,这运气总有用完的一刻。
也许是下一瞬,一小块崩裂飞溅的碎石就能要了他的命。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实在太过折磨人的神志。
再这样下去,那道兵就怕自己也会跟昨日的那人一样,癫狂大叫一声直接跳下高耸的城头,将自己摔个粉身碎骨。
听到这话,南门守将沉默了一阵。
又抬眼看了那垮塌的城墙一眼,最终还是有了决定。
“你们且等着,本将去请法旨。”
再这样下去,确实不行。
就算这城墙撑得住,这些城头上的士卒信众也撑不下去了。
出去杀上一次,不论胜败,至少也能延缓一下那轰天雷的继续轰击。
而就在他斟酌着措辞,想着怎么请下法旨的时候,却没想到中军那些将主甚至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便道。
“想去就去吧,勿使幽蛮入城就行。”
……
同样也已经无法忍受的其他三门守将,在经过南门守将的一番求肯后,稍稍犹豫便也去中军求了法旨、军令。
而得到的答复也是一样。
“勿使幽蛮入城。”
不明白中军为什么要反复强调这个的他们,也顾不得多想。
在得到法旨应允后,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当即招来麾下道兵,选择了再一次出城迎敌。
与之前的毫无准备不同,这一次的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再加上被折磨得近乎精神崩溃的道兵,此刻脑子里只有迫切想要发泄的强烈渴求。
所以在打开城门后,看到那一排墨家造物耀起符文金光时,并没有多少慌乱。
“散开!”
吸取了上次出门,由于阵型太过密集而造成大量死伤的教训。
这一次的他们刚出城门便迅速铺开。
并且其中的强者也早已蓄势凝神,只待那阵惊雷炸响便及时出手予以拦截。
事实上这一套做法,确实是行之有效的。
纵然那些黄天强者并未能够拦下所有,余下的那些依旧造成了可怕的杀伤。
以致于后续踏出城门的道兵几乎是踩着滑腻的血泥,迎着被震碎的血雾冲出城门。
尚未临阵整个人便被血色染红了身上赭黄,化作了血人。
“冲!那轰天雷的发射有时间间隔!”
“快!不要给他们蓄势的机会!”
就这样,有如开闸潮水一般的无数赭黄身影,向着前方堵路的镇辽军淹没而去。
“记住!杀人其次!务必先摧毁那些轰天雷!”
没有了那轰天雷,局势立时便是逆转!
这些幽州蛮子想要拿下这阴平城,就得拿命填!
届时攻守之势异也,就是他们出上一口恶气的时候了!
“杀!”
只是就在黄天军以为那些镇辽铁骑要冲过来与自己厮杀的时候,对面却是传来一声淡淡声音。
“撤。”
话音落下,只见那些操弄‘轰天雷’的镇辽士卒一拍腰间,那些看起来就笨重无比的墨家造物便瞬间消失不见。
“储物锦囊”
谁也没想到镇辽军竟然奢侈到将珍贵至极的储物锦囊配发给了这些微末小卒,一时间竟有些傻眼。
而这时,那些神机营的炮手已经快速翻身上马,而后身形隐没于那些镇辽铁骑的阵型之中,一溜烟向远处奔去。
这么一看,那数万铁骑似乎竟成了那些微末小卒的护卫一般。
而眼看那些折磨了他们数日的狗东西,与那些镇辽铁骑一道远去,身后的一众黄天军顿时急眼。
“狗贼!休走!纳命来!”
就这样有如遛狗般一追一逃间,有黄天军将很快就觉察到了不对劲,随即惊呼一声。
“不好!他们这是要故技重施!”
马战素来有一绝技,或为回马枪、或为拖刀计。
招式虽然老土,却颇为行之有效。
就如此刻一般,这边黄天军刚刚反应过来。
前方原本奔逃的镇辽铁骑,骤然调拨马首,而后冷喝一声。
“镇辽军!”
“冲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