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的军令如风一般传遍曹营,疲惫的士兵们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各自寻找阴凉处歇息。
南华独自站在江边,望着滔滔江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主公,风浪太大,还是回营帐吧。”程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轻声劝道。
南华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问:“仲德,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程昱一愣,连忙躬身回答:“主公正值壮年,何出此言?”
“壮年?”南华自嘲地笑了笑,“若真如此,又怎会连一个小小的江东都拿不下?”
“主公……”
“不必说了。”南华打断了程昱的话,“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失利,算不得什么。只是……”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只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程昱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三日的时间,对于一支庞大的军队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休整过后,曹军再次拔营起寨,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建业,而是吴郡。
战鼓声再次响起,打破了江面的平静。
与建业的歌舞升平不同,吴郡的氛围,从一开始就凝重得令人窒息。
守将步骘,虽有几分才干,但面对来势汹汹的曹军,依旧感到力不从心。
他站在城头,望着远处黑压压的曹军,眉头紧锁,脸色苍白。
“将军,曹军势大,我们……恐怕守不住啊。”一名副将颤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步骘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
他知道,副将说得没错,吴郡的兵力,根本无法与曹军抗衡。
但是,他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吴郡是江东的门户,一旦失守,整个江东都将暴露在曹军的兵锋之下。
“传令下去,死守城池!绝不能让曹军前进一步!”步骘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决绝。
副将领命而去,城头上响起了一阵阵悲壮的呼喊。
然而,实力的差距,并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弥补的。
曹军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猛烈而持久。
吴郡的城墙,在曹军的猛攻下,开始摇摇欲坠。
步骘亲自上阵,挥剑砍杀,身上早已血迹斑斑。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曹兵,只觉得手中的剑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父亲!”
一声凄厉的呼喊,将步骘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女儿步练师,正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
“练师,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步骘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步练师没有听从父亲的命令,她跑到步骘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
“父亲,女儿不走!女儿要和您一起,守卫吴郡!”步练师的声音颤抖,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步骘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女儿是想与他同生共死。
但是,他不能让女儿陪着他一起送死。
“练师,听话,快走!去找你母亲,离开这里!”步骘的声音变得温柔,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步练师拼命地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不走!父亲,我不走!”
就在这时,城墙上传来一阵惊呼。
“城门破了!曹军冲进来了!”
步骘脸色剧变,他知道,吴郡完了。
他一把推开步练师,对身边的亲兵吼道:“带小姐走!快!”
亲兵们强行拉着步练师,向城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