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府衙之内,方才因姜维而起的些许振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是更深沉的静谧。
叶明挥退了最后一名传令兵。
厅堂内只剩下他和郭嘉。
烛火摇曳,映照着叶明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侧脸。
宛城失陷的阴影,并未因天水守住的消息而彻底消散。
马超的背叛,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
这不仅仅是失去一座战略要地,更是信任的崩塌。
他想起了不久前,同样选择离开,投向刘备的黄忠。
一位是西凉猛虎,一位是荆襄老将。
都曾是他倚重的力量,最终却都成了对手的臂助。
为何?
叶明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却没有喝。
他待马超不薄,南阳重镇相托,几乎是方面之任。
他对黄忠亦是礼遇有加,许以高位。
可结果……
是因为刘备那虚伪的仁德更能收买人心?
还是自己扩张太快,根基不稳,人心未附?
叶明放下茶杯,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
张辽、高顺,这些从并州就跟随自己,一路浴血拼杀过来的兄弟,自然是信得过的。
他们是自己手中最坚固的盾,最锋利的矛。
可仅凭他们,要扫平这乱世,远远不够。
目光扫过桌案上的舆图,幽州、冀州、并州、司隶……广袤的疆域上,需要镇守的城池,需要统御的兵马,何止万千。
他需要更多的将领。
能独当一面的帅才。
北平的牵招,算一个。此人深明大义,又受了自己不取北平之恩,忠诚度应是有的,但毕竟降顺时日尚短。
高览呢?袁绍旧将,勇则勇矣,可谁能保证他不会有别的想法?
这些通过征伐或招降得来的将领,就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刃。
用好了,能披荆斩棘,开疆拓土。
可若掌控不住,或者他们心生异志,这刀刃,随时可能反噬自身。
马超,就是最惨痛的教训。
叶明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夜色深沉,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将领,尤其是能征善战的将领,是这个时代最宝贵的资源。
但忠诚,比能力更重要。
一个绝对忠诚的庸才,或许无用,但至少无害。
一个心怀异志的帅才,却可能是致命的毒药。
姜维的出现,像一道光,照亮了另一个方向。
年轻,有惊世之才,更重要的是,他尚未被任何势力深度捆绑。
是在自己麾下崭露头角,未来,有无限可能塑造成自己真正的“心腹”。
培养自己的嫡系。
从底层选拔,悉心教导,委以重任,用恩义、功勋、信任,将他们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这才是长久之计。
虽然慢,但稳妥。
“奉孝,”叶明没有回头,声音平静,“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建一所‘讲武堂’?”
郭嘉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叶明的深意。
“主公是想……系统地培养我军将校?”
“不错。”叶明转过身,“沙场之上,勇猛固然重要,但谋略、兵法、忠诚,缺一不可。”
“与其临阵招降那些不知根底之人,时时提防,不如我们自己培养。”
“从军中挑选有潜质的年轻人,延请名师宿将,教授他们兵法战策,也教他们何为忠义。”
“让他们明白,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郭嘉眼中闪过亮光:“此法甚好!一来可源源不断为主公输送可用之才,二来,经讲武堂出身之人,对我等认同感、归属感,非寻常降将可比。”
“只是,此事耗时甚巨,非一朝一夕可见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