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达手上拿着一个s型金属构件,字面意思,那就是一个金属的s。
眼睛凑得很近,单手将其放在另一个金属立方体上,立方体上有着一个s型缺口。
手上的构件似乎和缺口严丝合缝,以至于其滑落的十分缓慢,边缘产生了一些金属粉尘,那是细微摩擦产生的。
等其完整落入缺口后,翟达整个拿了起来,对着光看了看
切还是有痕迹的
无法达到前世视频里那种毫无痕迹的感觉。
这种看似无用的东西,是他手工削磨出来的,费了足足两天的时间,而且只能这么用几次。
进进出出的,总归有磨损,都是一个道理。
将其递给身后的许学军,翟达道:“你看看吧。”
许学军眼睛已经不行了,如他这种年龄就是对光也看不出。
索性直接放入身后的“精密二次元影像测量仪”中,这是专门为了验收翟达成果而买的,二手的还要一万多块,就这还是当前市面上最便宜的类型。
测量精度最大只有30u,也就是三丝,需要反复测量才能确认精度接近的工件,尤其是涉及曲面,还得复杂计算一番,不是很方便。
翟达提出过这仪器钱自己出,老头拒绝了。
测量需要不少时间,翟达干脆一旁水池洗了洗手,拎了瓶冰可乐坐在门口吹风。
没有了乌托邦,这条本就挺荒凉的街,变得更加惨淡,外面日头照的人能睁不开眼,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距离乌托邦停业,已经过去了五六天,距离翟达离开,也越来越近了。
洛川路99号的院落,翟达补签了一份五年的租房合同,一个月700的租金又不贵,也许未来某年暑假,他会回来再办起来呢
暑假剩余不多的时间里,他为了在离开前能达到许学军的要求,几乎每天都宅在这工坊里12小时以上。
这次的构件应该可以。
用许学军的话说,就是翟达会的东西可能不够全面(相对他自己而言),但这双手太妖孽了。
“喵喵喵”
三花猫从角落阴凉处走了过来,在翟达裤腿边蛇形走位,蹭上自己的气味。
这个家伙之前没意识到乌托邦已经结束了,在院子里硬等了三天没人来喂,最后反倒找到了依旧会来这片的翟达。
现在算是挪窝了,守着工坊附近,翟达每天会喂点东西,许学军也没有驱赶的意思。
“你这家伙倒是念着人,可惜人不念着你。”
挠了挠三花美少女的肚皮,正在肆意揉捏的时候,许学军走了出来,也搬了个板凳坐在翟达身边。
翟达好奇道:“检测完了什么结果”
许学军点了一根烟:“眼睛累了缓缓”
两人就都没了声音,只有行道树上的蝉鸣疯狂聒噪。
直到许学军踩灭了烟,翟达才说道:“你外孙真的不来了暑假都快结束了。”
“不来了说是别的小孩都在学兴趣班补课,他们不补不行”
“那我走了后你怎么弄”
许学军笑了:“怎么弄接活呗,跳广场舞呗!我好几个舞伴三天两头打电话叫我回去。”
“那你记得喂猫,别喂太咸的东西。”
“可把它能的野猫还讲究起来了。”
然后两人又没了声音。
其实和谈男女朋友一样,频繁的沉默,大体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的结束了。
翟达总觉得和许学军亲近,因为他曾经是外公的故人,但也总觉得有些疏离,因为他从不告诉翟达当年和外公的具体关系。
以至于时间久了,翟达冒出来一个鬼迷日眼的想法。
别他妈整这么久,是外公仇人吧!那种武侠小说看多了,以培养仇人的后人为乐
于是翟达不知道第多少次,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笔记本和怀表,什么时候彻底给我”
理不清,就直奔主题。
四本笔记,一直在两人之间传递,归属权上只差许学军一个口头承诺,那怀表倒是许久没见,已经被许学军收好了,不在那个抽屉里。
许学军砸吧了一口烟:“我说了,等你达到要求的时候。”
翟达强调道:“可我大后天就走了。”
“那就看你自己了你要是没信心,可以多努力,再做一个构件出来。”
“你测都没测完我觉得这个就可以。”
许学军锤了锤肩膀,发出了呻吟:“老了不中用了,今天实在整不动了。”
“那我去测。”
“你又当选手又当裁判啊”
又是一番无意义的拌嘴,翟达只能拍拍屁股走人,明天再来。
工坊里又只剩下许学军一个人。
老人起身捶了捶腰,然后收拾起卫生来,将翟达散乱的工具归拢到原有的位置,把三花猫的食盘放在角落不碍事的地方,最后将翟达留下的可乐空瓶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年轻人总是不爱收拾,因为他们更愿意将时间花在改变而不是复原上。
可老人总是喜欢收拾这收拾那,因为还能将一切复原成本来模样,就已经很庆幸了。
最后许学军拉下卷闸门,将自己锁在工坊内。
路过那台测量仪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其实刚才,已经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