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正嗑着瓜子,闻言差点呛到:“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嫌人家是农民吗?再说了,上次你们见面可是不愉快的,现在再回去,人家也不一定待见。”
“我、我那不是不了解情况嘛……”林秀兰绞着手指,“听说他家条件其实不错?”
王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秀兰啊,婚姻大事不能光看条件。姬家那二小子是个老实人,你要是冲着钱去,我看还是算了吧。”
“谁冲着钱了!”林秀兰急了,“我就是……就是觉得……农民也挺好的……”
王婶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答应再去姬家问问。
第二天一早,王婶就来到了姬家。
王秀花正在院子里喂鸡,见她来了,热情地招呼进屋喝茶。
虽然上次介绍的林秀兰让家里人不太满意,但万一以后介绍的就好了呢。
媒婆是不能得罪的。
“秀花啊,我这次来还是为建军的事。”王婶开门见山,“那个林秀兰,还是不错的,上次见面后她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可能态度不好,你看……”
王秀花倒茶的手顿了顿:“王婶,这事恐怕不成。”
“为啥?上次不是人家都主动来了?”
“上次是上次,”王秀花叹了口气,“建军那孩子性子倔,听说林秀兰嫌弃他是农民,又不是很知礼,死活不愿意再提这事。”
正说着,姬建军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听见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娘,我不是说了吗?那种势利眼的姑娘,白送我都不要!”
王婶尴尬地笑笑:“建军啊,人家姑娘现在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姬建军冷笑一声,“是知道我家给老三买了自行车,知道我妹子在卫生所当医生,知道我大嫂在供销社上班了吧?”
这话一针见血,王婶也不好再劝,只得讪讪地告辞。
谁也没注意到,院墙外一个身影悄悄离去,正是偷偷跟来的林秀兰。
她听到姬建军的话,气得直跺脚,转身就往村里跑。
跑到村口大槐树下,正好撞见几个闲聊的妇女。
林秀兰眼珠一转,故意大声说:“哎哟,有些人啊,以为买了辆破自行车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
妇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说谁。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当是谁在这阴阳怪气,原来是供销社的林大售货员啊。”
众人回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蓝色工装的姑娘站在那里,正是隔壁村长家的闺女李红梅,在县城纸厂上班,这周末刚过来走亲戚。
“红梅来啦?”妇女们热情地招呼。
李红梅点点头,眼睛却盯着林秀兰:“林同志,你刚才说谁呢?”
林秀兰有些心虚,但又不肯示弱:“关你什么事?我说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人呢!”
“哦?”李红梅挑眉,“我怎么听说,某人昨天还在打听姬家的情况,想跟人家老二相亲呢?”
妇女们顿时哗然,交头接耳起来。
林秀兰的脸“唰”地红了:“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李红梅冷笑,“供销社的张阿姨可是我大姨,她什么都告诉我了。听说你看人家周晓梅嫁得好,眼红了?”
“谁眼红了!”林秀兰恼羞成怒,“她周晓梅算什么东西!一个纺织厂的女工,嫁了个泥腿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林秀兰的话。
所有人都惊呆了,打人的不是李红梅,而是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的周晓芳。
“不许你骂我姐姐和姐夫!”小姑娘气得浑身发抖,“我姐夫是生产队的劳动模范,比你强一百倍!”
林秀兰捂着脸,不敢相信自己被个小丫头打了:“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李红梅把周晓芳护在身后,“你这种势利眼,活该挨打!”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都干什么呢!”
众人回头,只见村长背着手走过来,脸色严肃。
“叔!”李红梅跑过去,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
村长听完,皱眉看向林秀兰:“林同志,你好歹是个公家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姬家是我们村的模范家庭,老大在全国最好的大学读书,老三是生产能手,闺女是卫生所的医生,还能读卫校,连儿媳妇都是纺织厂的骨干。这样的好人家,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
林秀兰被说得无地自容,捂着脸跑了。
这件事很快在村里传开,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姬建军听说后,对那个出面说话的隔壁村长闺女李红梅,莫名多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