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禾有些惊惶,一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当时我怕陛下赐婚,一时乱了阵脚……是我的错。”
李祎极快地摇了摇头:
“你能来见我,是因为你放下了。”
“可你从未问过我放没放下。”
“七年前你说走就走,把我留在原地……你忘了吗?”
易禾自认没有李祎想得那么绝情。
可一肚子话不知从哪儿说起。
“没有破凉山那次,你就能永远摆脱我了,那天为什么要上山?”
李祎忽然一把扣住她肩膀。
“我现在就应该坐在你脚下,一边嚎哭一边蹬腿,质问你为什么言而无信!”
“要么就用我的剑戳进你的喉咙,我们同归于尽。”
易禾在他浸满眼泪的眸子里,只能看见自己愧疚的一张脸。
“对不起。”
“又是这话。”
李祎勉力一笑:“不懂情爱就不要说对不起。”
“你不知道我痛在哪里。”
“不是你向我隐瞒身世,不是你对我视而不见,不是你心骛旁枝。”
“而是往后的每一天……每一天,我一睁开眼就要重新确认一遍,无论你是男是女,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
“你都未选择过我。”
说完这句,他长长地喘息一声。
仿佛刚才这番话已经抽干了所有力气。
易禾突然记起,有些事李祎还不知道。
她擦干眼泪,努力平复了会儿心绪。
“你入长生观之后,我给你写过几封信,可都被你退了回来。”
“信里我说了女扮男装的事。”
“还说过……如果你愿意,我就陪你。”
“你不收信,我以为你不想再跟我有瓜葛。”
李祎蓦地抬头。
那些信他只看过第一封,满纸都是歉疚之辞。
是以后面的那些,他都命人原封不动地给易禾送了回去。
他总以为,易禾越愧疚,越是对他的讽刺。
“可是中间还有很多年,你再没提过。”
易禾抽了抽鼻子:
“是没提过,可这些年,只要有人问及当年的事,我从未否认过曾经心悦于你。”
“去破凉山叨扰是我的错……”
“别说了。”
李祎满脸错愕,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那现在呢?”
“我脱了这身道袍,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或者你脱了这身官袍,我们可以比之前更好。”
易禾看他一眼,转过去说:
“结了虫茧的空巷,回去也是凄凉。”
片刻沉默之后,李祎起身扯了扯易禾的袖子。
“这官衣方才叫我又搓又揉满了褶子,眼见着不能穿了,你最重官仪,去换一件吧。”
易禾默默点头,转身揭了帘子去了卧房。
待换完衣裳出来,李祎早已离开。
那句话还是如长风过境一般,摧毁了他许多年的执念。
……
娄黑子来通报李祎来面圣的时候,司马策还有些吃惊。
“朕以为你没有那么快回。”
“事办完了自然要回。”
司马策察觉出李祎心绪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