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姜应当是用来给某道菜品去腥的,但是忘了取干净。
偏偏又被一个不能用姜的司马瞻吃到了。
要是没有袁杰那一嗓子也还好说,无人看见是块姜。
现在叫他一喊,所有人都知道了,还能怎么转圜。
年逾花甲的光禄寺卿此时抖着身子至阶下告罪。
看得易禾怪心酸的。
殿内群臣也觉得此事难以决断。
若陛下不治罪吧,犹如礼乐制崩,怕以后不好立规矩。
若是治罪吧,为这砍一个脑袋也实在不值当。
于是纷纷低下头装作不知情,开始和旁座闲扯。
王大人您看,这酒杯可太酒杯了。
谁说不是呢李大人,这勺子也挺勺子的。
……
“太常卿,你觉得呢?”
司马策神色稍有不悦,半晌问了这么一句。
易禾却是头皮一阵发麻,猛不丁想起当初在学堂时,被夫子提名“诸生且坐,愿闻易之解此诘”的情形。
她实在想说,我解不得啊陛下。
袁杰根本没有给我留下辩解的余地。
可一旦这样回,等于把陛下也架住了。
欺君吧,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她不敢。
于是她先向殿上揖了一礼,随后走到司马瞻的座前。
众目睽睽之下,她执起汤匙,连同里面那块生姜,直接送到司马瞻嘴边。
司马瞻略往后避了避,总觉得有些不妥。
他知道易禾最是守礼,这个举动应当在暗示什么。
再抬眼看见她一脸赴死状,只好将那片生姜嚼了咽下。
随后说:“回皇兄,是芋头。”
哎。
易禾如释重负地将汤匙搁回去。
众臣皆松了口气,开始附和道:“原来是芋头,确实跟生姜有些相像的。”
袁杰也出来请罪:“都怪微臣眼拙,险些给光禄寺招来大祸。”
可陛下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司马瞻趁无人注意,低声质问易禾:“你不敢欺君,便让本王来犯这杀头的罪?”
易禾面上有些心虚,恭谨回说:“殿下替我欺君,我替殿下砍头就是了。”
反正陛下不可能真砍司马瞻的头。
此时王太尉在席上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既然是芋头,为何咱们的碗中没有?”
易禾立时回:“化了。”
“对,这块大。”
“既然如此,那诸位爱卿继续宴饮。”
等了这半天,陛下终于不再追究,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易禾回到座前,自斟了一盏,对着左前方遥遥地冲司马瞻举了举杯,算作答谢。
对面的人只能拾起酒盏,随她一道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