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再次登门拜访,想必是为了令千金与世子的婚事而来吧!”王爷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相。
“是啊!小女的婚事至今仍悬在老夫心头,不见她出嫁,老夫始终难以安心啊!”陆相一脸愁容,手中紧紧攥着一串佛珠,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慰藉,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王爷。
王爷见状,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本王既然答应了这门亲事,自然不会食言。只是眼下,国库的状况实在有些紧张,根本无法调拨足够的银两去操办这场盛大的婚典。总不能像寻常百姓家那样,简简单单置办个两桌酒席,草草了事吧!这样岂不是委屈了相国之女的身份?”
陆相闻言,心中暗自思忖。他当然明白王爷的难处,但这门亲事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绝不能如此敷衍了事。于是,他抬起头,直视王爷的眼睛,沉声道:“王爷不必过于担忧,关于国库的情况,老夫心中有数。若不是如此,西州军也不可能被降级。如今世子身在秀水,那里可是个藏污纳垢之地,随便查查都能挖出巨额的贪腐。只是看王爷和世子是否愿意用心去办这件事了!”
说罢,陆相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杯盖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窥视到他眼中的真实想法。然而,那一闪而过的锋芒,却让人感觉到他并非表面上那么好对付。
王爷听了陆相的话,并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厅堂里回荡,让人摸不透他究竟是何意。
秀水镇,码头客栈
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了有用的线索,今日世子跟往常一样在秀水大街上闲逛,一旁的只有可安。可雅在客栈让清儿跟她讲述南都的一些权贵关系,她正全力做好准备,眼下她已没别的时间用来浪费。
两人在街上的书摊停下了脚步,商量着买几本书给可雅看看。
";世子,沐家那边递了三次拜帖......";可雅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巷子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世子目光骤凝,透过川流的人群,见一荆钗布裙的少妇撞翻了一旁的青瓷茶盏,正被两个短打汉子反剪双臂往巷口拖拽。少妇鬓发散乱,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呼救,染了蔻丹的指甲在青石板上抓出十道血痕。
";我去救她!";世子甩开折扇挡住欲动的可安,自己则快速走了过去。
两个汉子见来人锦衣玉带,慌忙松手要逃。世子足尖挑起地上碎瓷,两点寒星没入二人膝窝,惨叫声顿时撕破巷子里原本的热闹。转身欲扶那少妇,却见对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本染血的账册。
";民妇王氏,愿以性命担保......";她额头触地,血水顺着苍白的下颌淌成溪流,";去年腊月二十三,沐家船坞第三十七号船台,松木记作铁力木,船钉数目虚报三成......";
世子瞳孔微缩,账册边角翻卷处,隐约可见";润阳十五年漕运司核验";的朱红钤印。这是工部存档的秘本,寻常百姓绝无可能得见。
";当家的原是船坞画样师傅,半月前说是失足落水......";王氏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沫,";民妇在停尸房见他后脑......";
破空声骤起,世子揽住王氏旋身避开冷箭,箭簇擦过他的肩膀,尾羽犹自震颤。再抬头时,巷口闪过靛青官服一角——那是五品以上官员才许用的宝相花纹。
片刻之后,街巷恢复了原本的热闹,这突然的一幕在秀水百姓面前很是平常,只怪平常见的太多,这些百姓早已麻木。
可安赶了过来,询问世子有没有事,确认无碍后,一起将民妇带入客栈救治。
老头刚好在,索性给那民妇号脉检查,发现这民妇身上多处骨折多处淤青,身上就没有完整的地方,庆幸的是她的性命保下了。
“即便寻常男子遭受此等伤害,不死也残废了,这一弱女子居然能够活下来,还能在大街上跑着。”老头在一旁的水盆里清洗着满是鲜血的手掌。“命保住了,能不能活,看她造化了。”
“这女子怎么知道往这条大街跑呢?”清儿听到世子街上的偶遇,便出现在世子的屋里。
“世子是知道客栈周围包括临近街道都有人盯着的,可若是世子更换了住所,去别的大街游走,那真正投递线索的百姓便没了主意!”可安向清儿解释着。
这也是世子没事出现在那条大街的原因,他的出现打破秀水镇原有的平衡,垄断秀水镇造船的沐家跟官府早就形成了利益共同体,刚刚街角闪过的宝相花纹分明是戴知府官袍上的。
大家分析着当前遇到的情况,可雅则是凑到床前观察着那民妇!可雅的鼻尖微动,闻到一股香味。
“渊哥哥,这民妇身上似乎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沉水香,我跟可安之前潜入过沐府,发现沐芊的房间内残余这种香料。”可雅示意世子和可安过来辨别下。
二人细细嗅着民妇身上的味道,确认这是沉水香,这上等的香料,在秀水镇只有沐家这等实力的大户才能用的上。如此一来,这民妇反映的情况也基本上属实了。
老头坐在桌边,则是对摆在桌上的名册起了兴趣,但翻来几页却发现册子里有些门道。夹层里面几张空白的纸张用一旁的烛火一烤,纸张隐藏的内容逐渐显现,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纸张上的文字并不工整,这同样证明民妇反映情况并无半点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