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惊魂未定之时,沐家下人大喊,“库房失火了!”
众人惊愕地转过身,目光落在账房对面那几间存放账簿的屋子上。只见屋内火光熊熊,浓烟滚滚,火势迅速蔓延,不一会儿,那几间屋子便在熊熊烈火中轰然坍塌,化为一片废墟。
沐家多年来积累的账簿,就这样在眨眼之间被烧成了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惋惜。
就在这时,世子背着沐老爷,艰难地从账房中走了出来。他的身上沾满了灰尘和烟灰,脸上也被烟熏得漆黑。而可安则拖着被房梁倒下砸中的船工,同样步履蹒跚地跟在世子身后。
老头上前,伸手按在那两人的脖颈处,摇了摇头。
如今,不仅账簿化为灰烬,连关键的人物和物证都已失去,世子此次巡查秀水的任务似乎已经落空。
可雅和之心见状,急忙上前,关切地询问世子是否安好。世子的脸上沾满了黑色的烟渍,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他望着眼前的两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寂静无声。
“世子,这沐府里有秀水衙役驻守,府外还有秀水军巡逻,外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进入沐府呢?”张老将军皱起眉头。
世子听到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他的眼神猛地一缩,立刻从可雅和之心身上收了回来。对啊,如此严密的防守,外人根本不可能轻易闯入。那么,这放火之人,莫非是沐府中人?
正当世子沉思之际,沐茂和沐苏也匆匆赶来。他们一见到沐老爷的尸首,顿时如遭雷击,悲痛欲绝地哭喊起来。两人扑在尸首上,放声痛哭,那凄惨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人闻之心酸。而老头却瞅见沐苏的脚踝不自然,似乎有伤!
过了一会儿,大家心情平复了些,清儿却带来坏消息,崔哲重伤!
“张老将军,抽调些人手,这几间屋子看好,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沐家的人!”
世子拖着落寞的身子离开了大家,朝着院外走去,可雅之心欲上前陪伴,被老头拦下了,“渊儿此时思绪混乱,让他静静吧!”
然而眨眼间,世子晕倒在院门口。
南都,宫城
仲夏夜的风裹着荷香掠过重檐,九曲回廊下的宫灯在青石板上投下流苏状的光晕。公主端坐在皇后下首的紫檀玫瑰椅上,看着侍女将冰过的荔枝盛入青玉荷叶盘。
\"听闻世子殿下巡查秀水已逾一月?\"李侍郎的夫人突然开口,金丝团扇掩住半张敷粉的脸,\"倒是比先前在洋州还多耽搁了几日。\"
白玉茶盏在掌心转了半圈,公主望着盏中舒展的雨花茶:\"李夫人竟记得这般清楚,想来是贵府老爷在工部当差,对此事格外上心呢!\"
席间响起几声刻意压抑的轻笑。漕运司主事的妹妹忽地将象牙箸往玛瑙筷枕上一搁:\"南方运往南都的粮草在秀水码头积压了多日,世子妃可知这是为何?\"
莲池的蛙鸣突然清晰起来。公主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陈姑娘想必已知晓沐家造船弄虚作假一事,此番世子让这些船只停靠秀水只是逐一检查船体,万一在河道里倾覆,不也一样危急南都的粮草供应和国家府库周转?\"
皇后的翡翠护甲在烛火下闪过寒光,她微微抬首暼了那两妇人一眼:\"世子是哀家的孙儿,此刻世子的所做所为是代表着皇家,诸位有何异议?\"
席间霎时寂静,不再言语。公主瞅见王御史家的儿媳绞紧了手帕,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听闻世子在秀水竟与陆相千金尽然行苟且之事,虽然礼部已经开始筹划婚典,但毕竟尚未过门,如此怕不是坏了皇家的脸面,刚刚世子妃声称世子忙于巡查,哪来的间隙做这事?”
公主攥着茶盏,掌背的手筋凸起,“御史主管弹劾,监察官员行为,纠正其过失,向来以事实为依据,刚刚夫人说听闻二字,想必刚才所言都是尚未查证,道途听说吧!亦或者世子行苟且之事时,王御史一旁观看?”
公主的一番话让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皇后的茶盏落在案几上,席间再次安静!“哀家也刚刚得知,没曾想到御史家的人比哀家还更早知晓,莫非王御史在秀水有暗桩?”
“除非世子或者陆千金公开承认,否则都是无稽之谈,诸位莫在哀家耳边说着空穴来风的事情!”
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女官陪着公主返回太子府。
一进房间,公主便径直走向梳妆台前,迅速卸下那沉重的头饰。她的动作有些急切,迫不及待的想抱抱昇儿。
女官刚从屋后走出来,脚步轻盈,生怕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小世子。她轻声说道:“小世子刚刚睡下,世子妃还是先歇息会儿吧!”说着,她扶着公主在一旁的圆桌旁坐下,并为公主倒了一杯温水。
公主端起水杯,轻抿一口,女官微笑着对公主说:“我在宫中的角落里,偶然听到那些女眷的下人们在纷纷称赞世子妃你呢!”
公主谦虚地笑了笑,“或许是因为我与世子相处的时间久了吧!我发觉自己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他了,他们与其称赞我,倒不如说是在称赞世子呢!”
女官照顾昇儿一整晚,此时也感到有些疲乏,便顺势在圆桌旁坐了下来。她叹了口气,说道:“世子妃,晚间不知为何小世子一直哭闹不休,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哄好!”
公主听了,心中不禁一紧,“我也觉得有些不安,平常昇儿早就应该睡下了,怕是昇儿感觉到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