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废弃植物园的玻璃穹顶上凝结成水滴，任菲蜷缩在生锈的金属长椅上，看着那颗蓝玫瑰种子在自己掌心微微发光。三天了，自从天文台那夜过后，这种子就像有了生命般随着她的呼吸明暗变化。更奇怪的是，每当太平洋某处的鲸群改变歌声旋律，种子的光芒就会突然变得强烈。

&#34；你打算把它种在哪里？&#34；

任航的声音惊得任菲差点把种子掉在地上。她抬头看见哥哥倚在爬满藤蔓的温室门框边，手里捧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液体——那绝对不是咖啡，闻起来有海藻的腥味。

&#34；这什么？&#34；任菲接过杯子，警惕地嗅了嗅。

&#34；马教授的新发明。&#34；任航在她身边坐下，长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34；说是用那种发光水母萃取的，能增强神经共鸣。&#34；

任菲皱眉抿了一口，意料之外的清甜在舌尖炸开。与此同时，掌心的玫瑰种子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在她皮肤上投射出微缩版的星图。

&#34；见鬼！&#34；任航的杯子砸在地上，淡蓝色液体渗进泥土的瞬间，十几株荧光蘑菇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34；那老家伙可没说会有这种效果...&#34；

任菲却怔怔地看着自己手臂。星图正在重组，形成她从未见过的星座——那分明是父亲实验室墙上的手绘草图，描绘着他理想中的&#34；生物-量子混合神经网络&#34；。

温室顶棚突然传来噼啪声。某种深蓝色的藤蔓正沿着玻璃内侧疯长，叶片背面闪烁着类似父亲笔记的发光纹路。更惊人的是，这些植物生长的节奏完全同步于远处传来的鲸歌。

&#34；婉儿！&#34；任航对着通讯器大喊，&#34；带上你的设备立刻来植物园！林博士的玫瑰种子正在改写整个生态系统的——&#34；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地面剧烈晃动中，任菲看到温室外的百年橡树集体转向同一个方向，就像向日葵追逐太阳那样整齐。但吸引它们的不是阳光，而是从海岸线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歌声。

&#34；不是地震...&#34；任菲扶住摇晃的长椅，&#34；是植物在移动根系...&#34；

苏婉儿冲进温室时，手里抱着的仪器正在喷射火花。&#34；全乱套了！&#34；她踢开一丛试图缠绕她脚踝的发光蘑菇，&#34；太平洋沿岸所有植物都在进行光合作物异常！&#34；她突然僵住，盯着任菲身后，&#34；老天...那是什么？&#34；

任菲转身。在她刚才坐过的位置后方，泥土隆起形成完美的六边形蜂窝结构，每个孔洞里都生长着微型蓝玫瑰，花瓣上浮现出类似父亲笔迹的荧光文字。

&#34；《根系档案》第307页的补充内容...&#34；苏婉儿跪下来查看，&#34；但这不可能...这些是林博士关于意识量子化的最新理论，档案里明明没有...&#34；

任菲的指尖刚触碰到花瓣，整个温室突然被蓝光淹没。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某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空间里——像是父亲的实验室，但所有仪器都由发光植物构成；又像是天文台的穹顶，但投射的不是星空而是不断流动的dNA链。

（选择很痛苦吧？）

父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任菲转身，看到由藤蔓组成的模糊人影站在实验台前，正用菌丝般的手指调整某种花卉dNA模型。

（特别是当你发现，所谓完美不过是恐惧的另一种形式。）

人影转向她。那确实有父亲的眼睛，但瞳孔里流转的是整个银河系。

&#34；这是哪里？&#34；任菲问道，声音在空间中产生奇特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