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园在暮色中散发着幽蓝的微光。任菲站在温室中央,耳后的蓝玫瑰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摇曳,花瓣上的荧光纹路在地面投下星图般的影子。三天来,这片废弃植物园已经变成了某种生命奇观的展览馆——铁线蕨的叶片背面浮现父亲的手写公式,食人花的喉管里传出鲸歌的旋律,就连最普通的蒲公英,飘散时也会在空中短暂组成人脸轮廓。
";第七批检测结果出来了。";苏婉儿的声音从爬满发光藤蔓的拱门处传来,她手里捧着的平板电脑不断弹出数据窗口,";所有植物体内的叶绿体都出现了量子纠缠现象,这完全违背了已知的——";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任航撞开温室侧门冲了进来,防护服上沾满荧光色的花粉:";海岸线!你们得看看这个!";
全息投影在三人之间展开。太平洋的实时卫星图像显示,近岸海水变成了透明的钴蓝色,无数发光生物正组成一条宽阔的";道路";,从深海一直延伸到沙滩。更惊人的是,这条生物光带随着海浪起伏的节奏,竟然与任菲耳后玫瑰的光芒闪烁完全同步。
";它们在等待什么。";任菲不自觉地摸了摸蓝玫瑰,指尖立刻传来细微的电流感,";就像...";
";就像神经网络等待输入信号。";苏婉儿调出脑电波对比图,";任菲,你的阿尔法波频率和那些发光生物的闪烁周期完全吻合。";
任航突然抓住妹妹的手腕:";记得父亲最后那个实验吗?他把海兔神经元与量子计算机连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任菲想起那个雨夜,她偷偷溜进实验室时看到的场景——培养舱里的海兔神经元在播放她童年唱歌的录音时,发出了与父亲脑电波完全一致的信号模式。
";不是等待...";她声音发抖,";是响应。";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她耳后的玫瑰突然脱离茎干,悬浮在空中旋转起来。花瓣上的荧光纹路重组成了清晰的文字:跟我来。
温室里的所有植物在同一时刻转向海岸方向。攀援植物从支架上解脱,蕨类卷起叶片,就连深埋地下的块茎都破土而出,形成一条发光的路径通向海边。
";这太疯狂了...";苏婉儿边说边往背包里塞检测设备,";植物界集体叛逃?";
任航已经拆下了温室的金属门板当临时盾牌:";我打头阵。谁知道这些变异植物会——";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株巨大的向日葵突然弯腰";吻";了他的额头,花粉洒落的瞬间,任航的瞳孔里闪过一串蓝色数据流。";等等...";他晃了晃脑袋,";它们在给我指路...用林叔叔的记忆...";
任菲第一个迈出发光的路径。她的赤脚每次接触地面,土壤中就有新的蓝玫瑰绽放。更奇妙的是,这些花朵的香气会唤起她遗忘已久的记忆片段——五岁时父亲教她系鞋带,十岁生日那台故障的天文望远镜,十五岁雨中那个未完成的拥抱...
当他们抵达海岸时,潮水正好退到最低点。发光生物组成的";道路";此刻清晰可见——那是用数百万只荧光水母、磷虾和微生物拼出的巨大邀请函,每个字母都随着海浪轻轻摇曳:
FoR Y LIttLE StAR(致我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