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观测站笼罩在一片银蓝色的辉光中。任菲站在屋顶花园的边缘,眉心的玫瑰印记随着月相升高而愈发清晰。她手里捧着那把童年时的彩虹伞,伞面上斑驳的雨痕在月光下显现出意想不到的图案——是父亲用隐形墨水标记的天文坐标。
";时间场开始波动了。";苏婉儿的声音从量子通讯器里传来,她留在实验室内监控仪器,";太平洋上所有异常点同时进入活跃状态,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物理模型...";
任航调整着腕表上的生物读数,表面已经长出一层细密的蓝玫瑰藤蔓:";马教授刚发来警报,北极站的';失败品';全部进入开花期,释放的花粉在电离层形成了某种...";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雨声打断。不是普通的雨,每一滴都是微型全息投影,落在地面时播放着不同的记忆片段:任菲五岁时在实验室打翻培养皿,任航十二岁那年失败的化学实验,甚至还有林博士自己年轻时被导师训斥的场景——所有";不完美";的瞬间,此刻都成了这场奇雨的组成部分。
";伞。";任菲轻声提醒,撑开那把彩虹伞。令人惊讶的是,雨滴穿透伞面时发生了折射,在三人周围形成一圈环绕的全息影像——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家庭场景:林博士深夜在厨房尝试做生日蛋糕却屡屡失败,年幼的任菲偷偷溜进来帮忙,而小任航则负责放哨...
";爸爸从没告诉我们他会烤蛋糕...";任航的声音哽住了。
任菲伸手触碰全息影像中的父亲。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所有雨滴突然静止在空中,然后开始逆向上升。彩虹伞自动合拢,化作一根发光的指挥棒落在她手中。
";时间拐点到了。";她轻声道,用指挥棒指向观测站中央的蓝玫瑰接收器。花瓣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精密如钟表的结构——但齿轮是由凝固的星光构成,发条则是缠绕的dNA链。
苏婉儿的惊呼从通讯器炸响:";天啊!你们所在的坐标从卫星图上消失了!现在观测站的位置显示为...";
";一个记忆的折痕。";任航接话,看着自己的双手逐渐变得半透明。不是消失,而是某种存在形式的转换,就像父亲笔记里描述的";量子态生命体";。
静止的雨滴开始重组,在空中拼出一条通向月亮的阶梯。每一集都由不同的记忆场景构成:任菲第一次骑自行车摔倒的瞬间,任航初中话剧忘词的窘迫,林博士在重要演讲中打翻咖啡的尴尬...所有这些";失败";此刻成了最坚实的踏脚石。
";走吧。";任菲踏上第一级台阶,她的脚没有穿过幻象,而是稳稳踩在了凝固的时光上,";爸爸等很久了。";
随着他们攀登,周围的景象不断变化。童年老宅的厨房里,打翻的牛奶悬浮在半空;中学实验室中,炸裂的试管飞溅的液体像宝石般定格;大学演讲厅内,出错的幻灯片形成美丽的抽象图案...每一个曾让他们羞愧难当的";错误";,此刻都成了时间长河中最闪亮的星辰。
当最后一级台阶将他们带到月亮表面时(或者说,是月亮大小的记忆投影),三人看到了令人窒息的景象:这里矗立着一座由无数";失败品";构成的城堡。烧焦的蛋糕做城墙,摔碎的玩具当砖瓦,就连护城河都是洒掉的牛奶汇聚而成。城门上挂着歪歪扭扭的牌子:";欢迎回家,我的不完美宝贝们";。
任菲伸手推门。城堡内部不是阴暗的厅堂,而是一片开阔的星空草坪。中央的橡树下,林博士正背对他们调试某种由纸船和怀表组成的奇异装置。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不是幽灵,不是全息影像,而是有血有肉的实体,白大褂上还沾着熟悉的咖啡渍。
";迟到了三分钟。";他假装严肃地说,眼角的皱纹却暴露了笑意,";不过考虑到这是你们第一次时间旅行...";